跟著小哥旅遊台灣

  
  母親沒意識的躺在老家的床上已經半年餘 , 這半年來的時間 , 母親像個熟睡的小孩般 , 偶爾會睜著她那帶有混沌而無神的眼珠 , 緩緩地游移著 。 母親的生命在半年前就好似停止般 , 她的靈魂 「 暫時 」 被那孱弱的身軀所禁錮著 。
 
  我一直沒能接受母親變成植物人的事實 , 半年前母親還答應我 , 在她出院後身體康復時 , 不再下田幹活 , 好好的享受含飴弄孫的生活 , 讓我可以好好的孝順她 。 那些對話 , 猶言在耳 , 每每回想起來恍若昨日而已 , 她卻已變成一個無法言語 , 沒有意識的植物人。

  1996 年母親因頸椎舊傷壓迫神經 , 以致頸部以下猶如針刺刀割般的痛楚 , 母親說她痛不欲生 。 於是匆匆的北上安排住院醫院開刀 , 原期望母親術後可以放下莊稼工作 , 不希望她再為了生計而操累。但事與願違 , 術後三個月餘時 , 母親的身體開始出現異常 , 先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, 漸漸的她的意識轉為模糊 , 進而無法言語 , 且無法自行吞嚥。雖然再到醫院以最先進的醫學儀器檢驗 , 但依然無法查出病因 , 從此 , 母親變成一個臥床的植物人。

  母親在那臥床的半年期間 , 是父親在旁服侍照顧她 , 我則每週日必定返回雲林老家 , 探視母親及辛勞的父親。感恩父親無悔無怨的照顧母親 , 因而減輕了我這個做兒子的負擔。

母親終究無法承受身體與臟腑的衰敗 , 臥病半年餘某一日清晨 , 母親走了 , 她離開了父親 , 離開了我們。那天是 1997 年的農曆六月六日 , 那天我偷懶沒回去看母親 , 結果她選擇那天離開人世。

  母親往生時 , 安詳如熟睡無病像 , 她的往生其實是我們家人的福報 , 她不願也不捨再讓家人長期不便 , 更不願父親的服侍 , 所以她選擇離開。從此「解脫」這生命無謂的束縛。我想這是佛緣具足 , 母親不再牽絆罫礙 , 在師父 ( 我出家的姑姑 ) 經文的梵頌下 , 她隨著觀音菩薩到西方極樂淨土而去了。這段是大姊在母親往生後所夢見的。

  十一月初了 , 山巔因菅芒花的盛開白了頭。菅芒花它隨遇而安 , 成熟的花穗隨著北風四處飄落 , 飄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安生立命 , 只稍抓住一點點的泥土 , 呼吸到些許的水氣 , 它就可以發芽成長 、 開花 , 再期待下一次的風起，綿延那再也平凡不過的生命。

  母親的名字就叫做「芒花」 , 為什麼她的名字會取為芒花 ?
 
  我想是外祖父希望母親 , 要如同菅芒花般的平凡與堅忍 , 尤其在那動盪不安的年代裡 , 要如菅芒花般的不畏生活困境 , 隨遇而安。

  每年在這個時節時 , 處處可見菅芒花在水邊 , 在山巔綻開著 , 它沒有值得讓人說它美的花。但它的美是「平淡與平凡」 , 至少它在我的心裡 , 是最美的。

  在這個時候 , 最是想念母親 , 在這菅芒花開時。